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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游生物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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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游生物体

浮游生物体

 

[及岩]Drop everything,then depart

❈本文cp为及岩,但是可能有一点点没有那么及岩

❈三十代的及和岩,和原作有较大出入,大量私设有

❈有大量我流理解,可能有不可避的ooc

❈长文注意,正文近一万字

❈部分情节有所删节

 

 

 

 

 

如果把高中时的小打小闹也算上的话,我和及川彻的恋情已经维持了十二年了。

按常理来说这会是一段稳固的关系,但这段感情所产生的多巴胺有时却因为我们间的距离而有所拮抗。我是幸福的,是的,我很幸福,只是偶尔,这难以跨越的一万八千六十九公里,不可逾越的十二小时时差,会令我有所不安。

耳机里传来的是他均匀的呼吸声,偶尔夹杂着布料相互摩擦的声音,这声音听着让人心安。他突然激烈地翻动着,从鼻腔里发出微妙的声音,好像是在舒展身体。

“醒了?”我拆开一袋滑子菇。

“早上好……”电话里的及川打了一个长足的哈欠。

我用筷子搅着汤勺里不断融化的味增:“早。”

“在干什么?”又打了个哈欠,及川问我。

“烧饭。”

“是有煤气灶的声音。”他好像是在穿衣服,说话的声音闷闷的,“晚上八点吃饭也太晚了。”

我把手机拿远,将锅里的汤倒了出来:“下午补了个觉,等一觉起来就已经是这个点了。”

“哈,当社会精英真是不容易啊。”他拉开了窗帘,“昨天我都以为你会睡死在电车上呢,怎么叫都叫不醒,差点就跟着电车乘到终点站了。”

“喂喂,你在挖苦我吗?”拉开炉子的时候,烤架上的青花鱼煎得微微有些焦了。

“没啦,我心疼你啊。”及川像是轻笑了一声,“感觉过几天会看到一个瘦到脱骨的人,好恐怖哦。”

“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。”好像在煮饭的时候水放少了,我的牙齿稍稍被生米硌到了两下,“飞机票……”

“买了买了买了,早就买了。”电话那头传来很轻的微波炉运作的声音,“一个月前就跟你说过了吧。不要像期待郊游的小学生一样嘛。”

尽管对方并不能看到,我还是生气起来:“你说谁是……”

“可怕可怕,生气的小岩好可怕哦!”及川笑了好几声,突然清了清嗓子,“对了,还没恭喜你升职呢。”

“等你回来也来得及庆祝吧。”对此我有些满不在乎。

“不行啊,这种事是有时效性的。”他说得有点含糊,大概是嘴里塞着早饭,“小岩真是不解风情啊。”

那种一半挑衅一半讽刺的尾音令我不快,便出言反击道:“乌鲁乌鲁的,把饭咽下去再讲话,呆子,小心噎死。”

“一会要干什么呢?”及川并不回应,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。

“洗碗,消化,洗澡,然后睡觉。”我说,“明天去和松川他们喝酒。”

他又故意把尾音拖长了说:“诶,这就是中年大叔的生活啊。”

“我才三十岁好吗?呆瓜!跟你一样的三十岁!”我气得咬牙切齿。

“好啦好啦,我知道,我也是大叔啦。只不过稍微比你帅一点?”得逞了的他笑得开怀,我时常觉得及川是不是不惹得我不痛快就浑身难受。

我懒得再理他,结果这下连及川也安静了下来。

“怎么?你寂寞了?”我见他很久也不说话,终于有了点反击的余地。

他并不正面回答:“行了,记得早睡。”转而笑着把电话挂断。

通话时长二十一个小时半,不知不觉之间这种长时间的通话竟成了我们间的家常便饭,如果只计算频率的话可能比一般情侣见面还频繁。不过说实在的,我并不喜欢这样,也似乎没有那么多话要说,便总觉得这样显得婆婆妈妈的。但每次被我单方面挂断及川总要闹一阵脾气,我也拗不过他,就只能任其自然。

毕竟在他这种热切的欲望中夹杂着诸多的不安,我对此心知肚明。




“岩泉你来得好晚啊!今天请客逃不掉了哦。”居酒屋的环境略显嘈杂,花卷的声音差点就要融在里面。

“抱歉、抱歉。”我急匆匆坐下,“没想到出门晚了。”

松川对我举了下空了快一半的啤酒杯:“晚上好。”

“这次又缺了及川啊,好吧,我们就背着他喝个够吧!”花卷也举起杯子,“首先,庆祝岩泉升职加薪!”

随着第一下清脆的碰杯声,我们之间的酒会开始了。

“其实还是有点羡慕及川呐。”花卷把酒吞下,真的像是中年大叔一样发出叹声,“结果除了他,我们仨一个都没有接着打球啊。”

“感觉他已经完全放弃在国内发展了吧?及川。但是要为阿根廷打比赛的话得加入当地国籍啊,想想就觉得麻烦。”松川吃了两串烧鸟后问到,“今后到底有什么打算,难道他也没跟你说起过吗?岩泉。”

我兴致缺缺地吃了两颗毛豆:“就他那副德行,只会挑好话说。”

“加入其他国籍最快的方法,就是和当地女人结婚吧?”花卷吃着下酒菜,突然漫不经心地说。

“喂喂,花卷,这才喝几杯你就醉了?”松川反应很快,他瞥了花卷一眼,让他别再说下去,“说什么神经搭错的话呢?”

“当然我不是说他会这么做啦,像及川这样当然只要打出成绩就好了。再说这种事也不是有国籍就行的……”花卷一拍大腿,“抱歉,岩泉!我自罚三杯!”

“别,今天我请客,你这喝的可是我的钱。”我笑笑,按下他的酒杯。

这个都说不上小插曲的话题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盖了过去,男人之间的交往往往就是如此简单。聊聊后辈,聊聊职场,聊聊时事,一个愉快的夜晚就这样结束了。只是他们都再没提起过及川,我的好友们都太顾及我的心情。

与他们告别后我独自走向车站,路上渐凉的秋风令我感到有些不够快意,总觉得沾在皮肤上有些发黏似的。好吧,承认吧,我本不是这样会对这种事在意的性格,但现在心情确实有些许不痛快起来。

关于未来我和及川确实没有多聊,我曾想两个人都是独立的大人,自己会有对自己的人生规划,此时却让我发现自己对现在及川的想法着实所知甚少。不知何时起我们的人生已经变成了两列并排急驰的列车,但前面会有什么,我并没有想好。

他会回来吗?还是就这样永远留在阿根廷?他这号人就算在那里成家也没什么奇怪,那我呢?我又该何去何从?就算企图往正轨上去想,生锈的脑袋也无法再运转下去了。

日常的两点一线,只有声音的频繁通话,一年之间少有的见面,竟然就这样构成了我十二年人生的全部。一时间,原本存在便有些稀薄的幸福感此时开始显得有些许虚假。

如果我没有远离排球的世界的话,我——

列车穿过隧道,霓虹灯光钻进我的眼睛,面前的窗户突然变得明亮。

啊,电车到站了。




家里自然是寂静无声,打开灯,漆黑的房间里才总算有了光亮。

“我到家了。”消息刚送出去及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
我接起来,一边还在脱鞋:“你反应还真快啊。”

及川不知道为什么,没有一开始就接话,显得小心翼翼的。

“你没事吧?”他问,“我是不是不该打过来?听上去你很累。”

“打都打了,说什么呢?”但确实我是觉得有点乏了,疲惫得只能一头栽倒在床上,再没有爬起来的力气。

“那怎么样,和小松小卷他们的酒会?还开心吗?”他问。

“嗯……”我稍微动弹了一下,翻过身来,“就是少了你啊。”

他语气显得有些意外:“怎么,聊起我了?”

“聊到你这个混蛋老是不回国啊,聊到你是不是在阿根……”

我突然停住了,果然大脑还是被酒精麻痹了?不然我怎么会想到去说这个。

“是不是?”

“算了,没什么。”我有些讨厌及川在这时候的追问,因为我并不愿说,“别理会我,我喝醉了。”

“有什么的吧,小岩的声音现在可是在发抖啊。”我微妙地被他那不合时宜的敏锐刺痛了。

眼眶酸涩起来,我其实十分讨厌这种感觉,这种心脏莫名其妙被拧在一起的感觉。深吸了一口气,仰起头,我最后近乎是吼地说道:“说到底还不是你这个混蛋什么事都不跟我讲——”

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,从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那我就开始后悔,到底是为什么要去说呢?

天花板上的灯是那么刺眼,扎得我眼睛生疼。过了很久,脑袋的胀痛感褪去,我抹了把眼睛,终于能直起身子:“抱歉,本来没想跟你说这个的。”

电话那头的及川难得沉默了很久很久,什么俏皮话都没讲。

“好啦,我知道你是太累了啦。”在听了很久回荡在房间里的呼吸声之后,我听到及川跟我说,“晚上睡觉要好好盖被子哦?”

我似乎听到他笑了两声,但也只是虚虚地。他顿了两秒后又补充道:“我明天就要回来咯。”

“时间不对吧,你上次说的是下周六落地。”我问。

“那是我记错时间了。”他只是打着马虎眼,“毕竟机票是很久之前买的了。”

就算我现在不够清醒,也不至于能糊涂到这个地步:“喂喂,这也能看错的吗?也差得太多了。”

“好啦,你就好好休息吧,我会打理好自己的啦。”及川显然急于挂断电话,他用着微微变形了的声音说道,“晚安。”

我觉得我当晚睡得并不好,总不太安稳,一个晚上三番五次地因心慌而醒来。这时候我倒希望我们的电话还通着,有一点,就那么一点,我想听到他的声音,想听他问我怎么了,仿佛那么做我便能感到安心。最后一次睡去后我做了一个梦,梦到小时候欢笑着在山上追逐着捉虫的夏天;梦到在中学的体育馆里趁着练习间隙微微偷懒的午后;梦到高中社团结束后,在便利店买到的两个卖剩的肉包。

是什么时候这些散发着光芒的日子离我们远去了?令我们的世界变得复杂,复杂而又一文不值。

及川登机前发了一条信息给我,之后将近四十多个小时我们都没有,当然,也不可能能说上一句话。

一直到周三下午及川才在Line上发了张我公寓的照片,并附言道:“在家了,家里好乱哦。”

“抱歉家里好像没菜了,你叫外卖吧。”我回复他,“我今天尽量准点下班。”

“了解(๑•̀ㅁ•́ฅ✧”

收起手机,我感到自己有些脱力,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不知所措。我知道我们得好好谈谈,但突然之间我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及川。多么好笑,作为一直以来洒脱的一方我都没有办法解释为何此时此刻,我充满了不安。

站在自己的家门前,我理了理情绪才把钥匙捅进锁眼里,结果连一句“我回来了”都没说出来,所有情绪就被一个熊抱给驱散了。

“小点力,白痴!”及川这人用尽全力的拥抱可不得了,搞得我差点不能呼吸,“骨头要断了。”

“对不起嘛,实在是好久没见到小岩了。”他马上放松力气。显而易见,他很兴奋,没有一点因为长途旅行而感到疲累的样子,“我做了菜,再不吃就要凉了啦。”

他的表现使我的小心翼翼显得很多余。及川他就一直像是某种嘴硬的贝类一样,把心里所想死死地藏起来,只留给别人美丽而坚硬的外壳。

我走到餐桌边,这一桌饭菜简直丰盛得令人咂舌。

“没去接你,还麻烦你做饭。”我看着桌子,心情异样。

“没关系啦。”他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,“今天去过妈妈家了,也足够开心了。”

说过开动后他并没动筷子,只是看着我吃了两三口菜,然后问道:“怎么样?”

“普通的好吃。”我看着他,尝试自然地评价道。

“'普通的'三个字是多余的好吗?这可是我学的新菜。”及川显然对此很不满意,他有点胡闹地说道,“就夸夸我嘛。”

“夸了你就会得意忘形,不行。”

他拖着长音:“小岩——”

“好好好,好吃,就是好吃行了吧。”我压根架不住他撒娇的样子,忙说。

“敷衍,太敷衍了啦。”及川低头扒拉两口饭,“再也不会给小岩做饭了。”

过了一会他又问:“小岩明天想吃什么?”

“我都可以啊。”我随口答道。

他听后微微笑了一下:“那我就随便弄点好了,不挑食的小岩真好啊。”

“你不累吗?”我咽了一口饭下去,翻起眼皮盯着他,“明明在休假。”

“这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啊,小岩每天上班都很累吧?但我现在很闲。”及川拿过我的汤碗又去盛了一碗味增汤,“不做点什么的话……可不就没有事情做了。”

他的话语里,隐隐透露出一种焦虑。

“但是难得你能休息,不想你太累。”

“那就,”他把汤递给我,微微笑了起来,“周六带我去吃烤肉怎么样?你要叫上花卷他们也行。”

饭后及川直接把碗筷收走,哼着小曲在水槽前清洗起来。被他弄得无事可做的我坐到沙发前,他放在茶几上的平板屏还亮着,我把它拿起来,看了一眼,对及川说:“你在看之前比赛的录像啊。”

“对啊。”及川回道。

我替他关上屏幕:“你真的该休息一下。”

“嗯——”他发出极为复杂的声音,“闲不下来啊。再说我们俱乐部上一季比赛打得很不好,难免有点发急吧。”

他把手擦干净之后,悄悄从后面抱住我。

“能到床上去吗?”他压低了嗓音问。




他终于感到了疲惫,安静地躺在我的身侧,我跟他贴着手臂,一起倦倦地调整呼吸。

“小岩,养条狗吧。”他突然抱过来,说道。

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,但光是想象把生命放在这个空洞洞的家里,想象它每天等着我回来、注视着门的眼神,我就感到难以接受。

于是我问他:“为什么?”

“养吧,养条好。”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就睡着了。

是要我养来咬你吗?我稍微用手拨了两下他的头发。他的体温总是一下就会降下来,显得很不真实,他冰凉的脚趾跟我的触在一起,令我感觉我们距离很远似的。那就近点,我伸出手搂住他的脑袋。

一种莫名其妙的暖意从我的胸膛上升,这种疏远已久的感觉终于又重新回到我的身体。如果这只是梦一场,那就让我不要睡吧,我害怕这种美梦的突然破灭。

接下来的很多天,仅仅是为了完成工作就已经让我精疲力尽,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好好交流这事仿佛变成了一个令人奢求的梦想。焦躁,再度回到我的身体。

我站在玄关看了眼手表,已经很晚了,家里倒是没关灯。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,及川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,一手还拿着菜谱,好像是睡着了。我想叫他回房间睡,他却突然翻了个身,拽着我的领带亲了上来。

短暂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唇舌交叠之后,他说:“冰箱里有饭菜。”

“谢了。”

及川从后面抱住我,他那身结实的肌肉此时显得有点沉:“应该做的啦。”

“重死了,你个猩猩。”我拿胳膊肘捅捅他,他就很自然地把热好的菜拿走放到桌上。

“对不起,今天本来说好要跟你一起出门的。”我说,“可以明天补上。”

“那个啊,”他表现得不像很感兴趣的样子,“你休息要紧,太累就算了吧。”

“总觉得很过意不去。”

他的情绪难得显得十分低落,现在更是垂着眼皮:“别道歉啊。”

他很久都没再说话,我也只是在一个劲吃饭,及川这时候突然叫了我一声:“小岩。”

“我想去热海。”他趴在桌上,困得好像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有说的话还是清晰的,“这就是这次假期的最后一站了,不出意外的话。”

“如果周末不加班的话倒是可以一起去……不,没关系,我们去吧。”事到如今,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再去推拒的理由,只是仍有一事不明,“但,为什么是热海?”

“为什么……”他从手臂下面探出一点头,露出一只眼睛对着我眨了两下,便又趴了回去,“这种事情小岩自己去想啦。”

 

 

 

及川丝毫不掩饰他的兴奋之情,尽管他只是远远地看到了海面:“是海啊!”

我问他:“这有什么好稀奇的。”无论是宫城还是阿根廷,不是哪里都是海吗?

“不一样啦,不一样,这里的海是不一样的。”他用手比划道,但那种胡乱的动作我可看不懂。

“有什么不一样……”

“啊,肚子饿了。”不等我说话及川就自顾自地决定道,“我们去吃点东西吧。”

这么说着的及川一路跟着导航走到了水产市场,但我丝毫没有及川喜欢吃海鲜的记忆。

“这可是海边啊。”及川向我强调道,而我对此只是露出了鄙夷的表情,已经不屑于再去反驳他。

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市场里乱走,几乎没有在摊位前逗留。大概他并没有看进去什么,我想。

“啊,是蛤蜊,”他突然在一个摊子前驻足下来,盯着水里一堆堆蹙着的灰色贝壳,“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。”

哈?这么想着的我轻轻踢了他一脚:“你就放屁吧,明明以前就从来不喝蛤蜊味增汤。”

“为什么要因为这种小事骂我啦!”他表现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,令我无语。

“两位关系真好呢。”摊主笑道,有点套近乎的意味。

及川转头就对摊主摆出一张笑脸,仿佛被说得开心了似的,从钱包里掏钱的动作都显得轻快了些。

“那是当然啦,我们之间可是有超绝信赖关系在。”他说。

最终及川还是买了蛤蜊,我替他提过他手中的那一小袋,超绝信赖关系,我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几个字。

把食材带到市场提供简易烹饪的地方,及川坚持要把这种叫做“青柳”的寿司食材拿去烧烤。在温度的逼迫下,烤架上的一个个贝微微张开壳,吐出橘黄色的舌头。

及川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,突然笑了两声,大抵有点嘲弄的意味在里面:“把脆弱的贝肉就这么暴露出来,简直就像是笨蛋一样。”

“是吧,像笨蛋一样老是把舌头伸出来,所以这种贝被叫做‘笨蛋蛤’呢。”操作烧烤的人随意向我们搭着话。

我没有吃的心情,所以只是看着及川,他也吃得及其缓慢,像是面前的食物令他有些许的难以下咽。

吃了大概三两个之后,他说:“果然还是吃不习惯。”

“那就不要买!这不就是在浪费吗?”我示意他把筷子给我,替他收拾剩下的残局。

他打开矿泉水瓶,喝了一大口:“怎么说呢?想克服看看来着。”

“就算不改变也不会怎么样,”嘴里的贝肉带着甜味,脆脆的,很有嚼劲,“这种事情就算做不到也根本无关痛痒吧。”

及川歪头看向别处,思考了一会,微微有了笑意:“是啊。”

 

在外面逛到天色发暗,我们回到旅店,一起洗过温泉之后便铺床休息。

我没有睡着,只是望着天花板,因为我全无睡意。我想及川也是如此,因为他一直在不停地翻身。被子悉悉索索地摩擦声终于停了一会,取而代之的是及川硬是挤进了我的被子。被褥一下就变得逼仄起来,他的身上还浸着淡淡的硫的臭味。

他抱了过来,黏乎乎地在我的后颈蹭了两下:“小岩身上真的好暖和。”

“今天根本就没有冷到那个地步吧。”我说。

他只是把脸埋在我的背后,低声说着:“别赶我走嘛。”

“要是敢乱动我就一脚把你踹出去。”他那淡淡的不安终究还是传染到我身上,我翻身过去抱住他。

“嘿嘿,”他笑起来,身体与我凑得更紧了些,“你知道我睡觉时很乖的。”

像是终于能放下心来,及川陷入了沉睡,但我仍是一点也没有睡意,任凭是谁像我这般都不会有的。

他似乎也并不能睡得安稳,大抵是在做噩梦,眉头紧紧拧着,显得极度痛苦,这种神情我几乎没在他醒着的时候见过。他总是笑,心口不一地笑,好像什么事都能就此糊弄过去。

“如果感到疲惫的话,小岩要离开我,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哦。”及川的梦话划破了夜的寂静。

这句话从及川嘴里完整、清晰而又平静地吐了出来,一度让我以为他还清醒着。那好像针尖一样的话,带来的痛感如此尖锐而明晰。

你究竟在做着怎样的梦啊?梦里的你恐怕还是一脸平常,甚至带着笑容吧。而那个梦里的我又会是怎样的呢?

在今天之前的我只是一直觉得你始终单纯地在追求梦想的路上狂奔,又快又急,令我难以追上你的步伐。不,其实只是我忘了吧。我明明知道你的本性,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,你本就是那种不时要回头的跑手,因此不知不觉中身上背负了太多负累。

世界上的所有不安糅杂在一起,就变成了三十岁的你啊。

如此后知后觉令我感到自责而痛苦,但是夜晚很长,离破晓仍然很远,因此还得尽到睡眠的义务。

但为什么、为什么要梦到,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?

再平常不过的放学路上,及川突然转过头问我:“小岩,如果我说我要出国的话,你会觉得寂寞吗?”

“傻子,你以为还在上个世纪啊?通讯那么发达,你也不是再也不会回来。”我只是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,随便回答着,“大不了等你。”

其实不管我怎么回答,你的答案都是肯定的,我所知道的及川彻就是这样,永远不缺少决心。但为何,你要这样地、这样地——

“那可以约好吗?会等我。”

为什么你要露出这样的表情?这样的笑容,比哭还要难看啊。

那个时候的我也一定察觉到了及川的异样,但却什么都没能传达到:“那不是肯定的吗?绝对会等你的。”

你一定是比我更早、更早地就意识到了,世界上其实并没有什么“绝对”。但是,及川啊,我想如果是“我们”的话,大概天神大人也是会为我们破例的吧。

所以为什么不再像以前一样欢笑着、胡闹着,不断向前迈进呢?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啊。

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我的脸颊已经泪湿了,随手抹了下眼睛,换来的是火辣辣的干涩感。

“小岩,”及川似乎是有一点清醒过来,攀上来搂住我的脖子,把我的头纳进他的颈窝,“怎么啦小岩?”

“没什么。”没等我说完他就已经再次入睡了。




早餐时,及川盯着我的脸问道:“小岩你是不是没睡好啊?”

“这么明显?”这好像句废话,究竟睡了多少时间,我自己清楚。

“嗯,脸色很不好。”及川很关切,“要不再休息一下好了。”

“不。”再休息也没有意义,再说我还有一事仍未完成,“还是出去走走吧,难得来一次这里。”

天气并不很好,灰白的天色阴沉地向我压过来。我跟在及川身后,一路想着要怎么跟他开口,结果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得离我很远了。他把鞋提在手上,一路走进海水里,我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走进去很深,海水都摸到了他那条沙滩裤的边。等再次反应过来,我已经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袖。

“怎么了,小岩?”他回过头,呆滞片刻过后露出有些困扰的笑容,“我不可能会跳海的啦!”

我略感尴尬地收回手,委实是我过虑了。及川给了我一个拥抱,在我耳边轻声问道:“果然还是太累了?要不还是回旅店休息一下吧。”

我轻轻推开他:“不,就找个地方坐会就好。”

于是我们走向最近的台阶坐下,就只是并排坐着,看着沙滩上稀疏的人影,看着海浪一下一下拍打沙滩,彼此都一言不发。

还是及川先打破沉默,他叫了我一声,但却又没有接着说下去。我也只是看着他,对于他想说的话,我想我早已知晓。

“糟了,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了。”及川挠了挠头,“不过海,真的很漂亮啊!”想说什么,最终却还是差了一丝说出的勇气,他那表情明明白白地表明了一切。

“漂亮的话,以后就再来看吧,我们一起。”于是我说。或许这不算对他想说的话的回应,但我想他会明白的。

果然他起先愣了一下,然后便咧嘴笑起来:“嗯,是啊!是啊。”他的尾音变了形,眉毛轻轻皱了起来,整个眼眶都红了。尽管他在笑着,但任谁看了都知道他要哭了。

揉了揉眼睛又吸了下鼻子,他说:“沙子吹进眼睛里了。”

“真是笨啊。”及川大概不知道我所指何事,我也只是若无其事般伸出手揉了揉他那毛茸茸的脑袋。

“小岩才是笨蛋吧。”像在玩闹一样,他挥开我的手,把脸埋了起来,“对我这么温柔的小岩是笨蛋啊。”

“你哭了?”

“我才没有!”他在说的同时把头抬起来,站起来伸了个懒腰,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,他终于显得如释重负。

我的心情也因此稍微松快了一点,虽然我想说的还是没能完全传达到,但只是这样,应该也足够了吧。

 “就让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东西吧!”及川久违地对我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,“我现在可是感觉饿得不行啊!“


 

   

看着拥挤的人潮,我咋舌了,及川一脸稀奇地问我:“小岩你是真的不知道今天有烟火大会吗?明明旅店也贴了海报。”

及川带着我穿过了人群,走到一个相对靠前的位置。“小岩能看到吗?”他这问法让人想给他一拳。

没等我发作,他便推了推我:“快看,开始了。”

这大概是这十几年里,我们第一次,并肩站在一起观赏花火大会。

烟花从地平线缓缓升空,绽放时那瞬时的光亮穿透了黑色的夜,将云层都点亮了。我脑海里没有什么太过美好的词藻能够去描绘它,但它的美丽我还是知道的。

及川彻看得认真,不发出一点声音,他甚至没注意到我在看他。“好美啊。”好像是无意识地,及川从嘴里溜出这么一句话。

上一次在这种时候看他,还是在高三的宫城吧。

为什么是热海?

我似乎有些知道,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似的。但,唯有这个地方才能将我们某些缺失的回忆填补起来。

我把手悄悄挤进及川那手臂和身体的间隙,他便立即将身体靠了上来。

“明明就只是一个笨蛋。”我小声嘟囔道。

声音被烟花的爆裂声盖去了大半,及川应该是没有听清,他向我大声问道:“什么?”

我便也大声回他:“没什么!”

“就告诉我嘛。”他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吹进了我的耳朵,是那么的近,弄得我一下又惊又恼的。我捂着发烫的耳朵打他,而捉弄得逞的人大笑着挨打,趁机把我揽进怀里。

“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,除了能打排球,大概就是小岩喜欢着我吧。”他的语气变得很温柔,“我现在也还是很喜欢小岩哦。”

我微微笑了:“只是喜欢而已?”

他愣了一下,随即表情就变得柔和起来,他轻声说:“我爱你啊。”

 

 

 

“送到这里就可以啦。”终于到了送别的时候,及川从我手中接过行李箱,转身便要走。

所以,也到了将那些藏在我心底的话讲与他听的时候了。

“喂,及川。”

“怎么了?”他有些意外。

“不管你将来打算选择什么样的道路,我都已经准备好去面对。”我注视着他,说得相当郑重,“所以不用再考虑我的事,就尽管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吧。”

一瞬间的错愕闪过他的脸上,紧跟着的是我也难以描述的复杂表情,随后及川哭了,他的眼泪不断从他的脸颊上滑落,哭得眼泪和鼻涕并流。我并不感到意外,反而觉得这一幕等待已久,甚至来得有点晚。

我的手攀上他的背,把自己塞进他的怀里,像在给大型犬顺毛一样安抚着他,而他就仿佛要把这么多年来没倒出来的眼泪尽数泼洒出来一样,哭得很厉害。

这样就好,只是这样就好,就让我将你在意的负累卸去吧。钻进你的壳内,在你的血肉上扎下根的泥沙,或许有朝一日真的会成为光彩夺目的珍珠吧。它或许会很美丽,但那实在是太过痛苦了啊。

所以就像这样,这样就好,把它从你的身体中吐去,让它就此顺水而去吧。

“对不起。对不起,小岩。”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擦拭着眼泪,“就麻烦你再等我一下吧,就稍微地,再等待一下吧。”

终于能够好好道别了啊,我的心情现在无比松快,想必他也是吧。他的身影渐行渐远,最终掩进了面前宏伟的建筑物里,我也将这一切置于身后,转身离去。但我们的心似乎终于、终于第一次跨越了十二年,一万八千六十九公里,紧紧地挨在了一起。

机翼破开长空,我回首相望,随着飞机的轰鸣声远去而结束的,我们那一片狼藉的三十岁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Free talk

终于写完了,此时我的心情也是变得轻松不少了啊。

这篇文最早起草应该是在三月或者四月吧,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甚至都记不清楚了,真的是很抱歉,总之是在漫画完结篇岩泉还没有出场的时候。当时在看到诸多角色并没有继续排球的道路后,“如果岩泉就此远离排球世界的话”,以这个假定展开了思考。当然最后古馆老师还是让小岩以另一种形式继续了排球的道路,这真的是太好了啊!当时的我可是每天都处在“万一岩泉没有继续打排球该怎么办”这样的惴惴不安中。

说回文章,之所以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写完是因为一直在进行反复修改,也有过因为感到难过而完全无法写下去的时间,但是能写完心情确实感觉疏通了不少。

虽然我一直想要竭力表现岩泉的体贴之处,但其实及川也是一直在尽全力保护小岩的,不知道有没有给各位传达到呢?

您能读到这里的话,我的心里只有感谢之情了,如果有缘的话,我们就下次再见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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